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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10月9日星期四

《侠女》

最近在看聊斋,这个故事大概很符合G+上各位绅士的口味,有悬疑,冰山,有傲娇,有搞基,有啪啪啪,有修罗场,还有猎奇要素……闲得没事自己试着翻译一遍好了。

《侠女》
金陵有个姓顾的书生,博学多才,但家里很贫穷。因为母亲已经老了,他不忍心离开老母身边,于是每天为人写字、作画,赚钱维持生计,到25岁还没有娶妻。

他家的对门有一座空房子,有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少女租住在里面。因为这家没有男人,顾生也就未曾询问她们是什么人。

有一天,顾生从外面回来,看到一位少女从母亲房间里出来。她大概十八九岁,容姿端丽,世所罕见。见到顾生,少女也不怎么回避,但神情冷峻威严。顾生进门问母亲。母亲说:“她是对门的孩子,跟我借剪刀和尺子。刚才说道她家里也只有她和母亲。她看上去不像穷人家的孩子,问她为什么不嫁人,说是母亲老了需要照顾。明天去她家拜访一下,探探她们的意思,如果要求不是很高的话,两家可以结个亲,你可以代养她的母亲。”

第二天,顾母来到对门。少女的母亲已经聋了,家里连隔夜粮都没有。问她以什么为生,回答说,靠女儿做一些针线活。顾母便把一起生活的想法说出来,老太太似乎想要同意,但再和女儿商量时,女儿却一直沉默,看上去很不情愿。顾母回到家里,仔细回想了刚才的情况,疑惑道:“莫非那女孩嫌弃我家贫穷?她不说话,也不笑,艳如桃李冷若冰霜,真是个怪人!”母子相互猜测讨论,想不出原因,只好作罢。

有一天,顾生坐在房子一端,有个少年来求画。这个少年长得很漂亮,而且神情轻佻浮薄。顾生问他是从哪来的。少年说是邻村。此后,这个少年三两天就来一次,和顾生混熟了,两人常常互相说笑。顾生有时候抱抱他,他也不怎么抗拒,两人很快关系亲密起来,来往十分密切。

一次,对门的女孩经过,少年目送她离去,询问她是谁。顾生告诉他,这是邻居的女儿。少年说:”长得这么漂亮,为什么表情这么可怕。“过了一会,顾生回到家里,母亲告诉他说:“刚才那个女孩来借米了,说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整整一天了。这女孩很孝顺,太贫穷了,十分可怜,应该多周济她。”顾生听从母亲的话,背着一斗米去她家,传达了母亲的意思。女孩接过了米,也没有说谢谢。

后来,女孩也时常到顾生家里去,见到顾母在缝衣服、做鞋,便代为缝纫,像妻子一样为顾生家干家务活。顾生越发觉得女孩可敬,每次收到礼物,一定会分给女孩家一些,而女孩每次都直接收下,从不说感谢的话。

顾母阴部生了毒疮,疼得日夜叫喊。女孩去看望她,帮她擦洗伤口、敷药,每天要做三四次。顾母有些过意不去,但女孩从不嫌脏。顾母慨叹道:“唉!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就好了,能伺候我到死。”说完有些哽咽。女孩安慰她说:“您的儿子十分孝顺,胜过我们孤女寡母百倍。”顾母说:“在床头来来去去干的这些活,不是孝子能做得到的。我就快死了,最不放心的就是顾生还没有后代啊。”说话间,顾生走了进来。顾母哭着说:“咱们欠那女孩太多了,你不要忘记回报她的恩德啊。”顾生伏地向女孩表示感谢。女孩说:“你照顾我的母亲,我都没有感谢你,你又何必谢我呢?”于是,顾生更加敬爱女孩了,但女孩神情冷漠,顾生一点也不敢亲近她。

有一天,女孩出门,顾生盯着她看。女孩忽然回过头,向顾生嫣然一笑。顾生喜出望外,跟着女孩到了她家,顺势挑逗女孩,对面也并不抗拒。于是两人欣然交欢。事后,女孩告诫顾生说:“这件事只能一次,不会再发生了。”顾生没有回应她,回家去了。第二天,顾生又去约女孩。女孩神情严厉,并不答复,抛下顾生走了。

此后,女孩仍市场到顾生家。但两人相遇,女孩从不给顾生好脸色看。有时顾生用言语挑逗她,就会遭到冷语拒绝。有一天,女孩忽然在没人的地方叫住顾生,问他常常来往的少年是谁。顾生告诉女孩后,女孩说:“那个人好几次对我无礼,因为他和你很亲近,所以没管他。请你告诉他,如果他再这样的话,就是不想活了!”

顾生把女孩的话告诉少年,并告诫少年不可再犯。少年说:“既然她不容人侵犯,你怎么侵犯了她?”顾生连忙辩解没有这回事。少年说:“如果没这回事,怎么男女之间的事她会说给你听呢?”顾生无言以对。少年说:“也请你帮我转告她:不要假惺惺故作姿态,不然我就把你们之间的事到处宣扬!”顾生听了很生气,少年于是走了。

一天晚上,顾生独自闲坐,女孩忽然走过来,笑着说:“我和你情缘未断,这难道不是天意么?”顾生大喜过望,将女孩抱在怀里。这时,忽然有脚步声传来,两人惊慌爬起,看见少年推门进来。顾生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少年笑着说:“我来看贞节女子了。”又对着女孩说:“今天不怪我了?”女孩柳眉倒竖,面颊绯红,一语不发,忽然翻开上衣,从一个皮袋里掏出一把匕首。少年看到匕首,吓得慌忙逃走。女孩追出门外,四下望去什么也没有。女孩拿起匕首往空中一抛,只听嘎嘎作响,又见光芒如同彩虹。不一会,就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。顾生急忙点亮蜡烛观看,发现一只身首异处的白狐,吓了一大跳。女孩说:“这就是你的娈童。我本来想饶了他,谁让他自己不想活呢?”于是把匕首收起来。顾生想把女孩拉进屋里继续刚才的好事。女孩说:“妖物败坏了兴致,明晚再说吧。”便出门走了。

第二天晚上,女孩果然又来了,两人又共同欢好。顾生问女孩为什么有那么好的身手,女孩说:“这不是你该知道的,应该保密,如果泄露出去,恐怕对你没好处。”顾生又和女孩商量结婚的事。女孩说:“我们已经同床共枕了,我又帮你做家务,这不就是夫妻吗?为什么还要说结婚呢?”顾生说:“你不嫌弃我家贫穷吗?”女孩说:“你家穷,我家难道就富么?今晚的事,就是怜惜你穷啊。”临别,女孩叮嘱顾生:“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能经常做。如果要做,我自然会来,不来的时候,你强迫我也没用。”后来,每次顾生想和她单独说句话,女孩都迅速走开。但缝补衣物、做饭烧火,女孩却还像妻子一样照做不误。

几个月以后,女孩的母亲去世了,顾生竭尽全力,为她送葬。自此,女孩开始独居。顾生以为有机可乘,夜里翻墙到她家,隔窗叫女孩,却始终没有回应。再看院门,门关得好好的,人却不在家里。心里怀疑女孩去和别人幽会了。第二天夜里,顾生又去查看,还是和昨天一样的情况,于是把自己的玉佩留在女孩的窗边走了。

次日,两人在顾生家里相遇。女孩跟在顾生身后出门,对顾生说:“你是在怀疑我吗?人们各自都有心事,不能告诉别人。现在叫你不怀疑也不太可能。但有一件事你得帮我想办法。”顾生问她有什么事。女孩说:“我已经怀孕八个月了,恐怕很快就要临盆,我没有名分,只能给你生孩子,却不能帮忙抚养。你可以私下告诉你母亲,找一个奶妈,就说是收养的孩子,不要说是我生的。”顾生答应下来,并告诉母亲。母亲笑着说:“这姑娘可真奇怪,不肯嫁给你,却私下给你生孩子。”于是欣然听从女孩的计划。

又过了数月,女孩有好几天都没来顾生家。顾母怀疑出了什么事,前往探访。女孩家大门紧闭,悄然无声。敲了很久的门,蓬头垢面的女孩才出来开门,放顾母进来,又赶紧把门关上。进到屋里,婴儿就在床上啼哭。顾母惊讶地问道:“生了多久了?”女孩说:“三天了。”顾母解开襁褓一看,是个男孩,而且下巴饱满、额头宽阔。顾母高兴地说:“你为我升了一个孙子,现在你孤身一人,要怎么安身呢?”女孩说:“我还有心事未了,不敢告诉您。到夜里没人的时候,就把孩子抱走吧。”顾母回家与顾生议论,两人都感到不可思议。夜里,两人将孩子抱回了家。

又过了一些日子,已经快到半夜了,女孩忽然推开顾生家门进来,手中提着一个皮袋,笑着说:“我的大事办成了,向你们来告别。”顾生急忙问为什么。女孩说:“你赡养我母亲的恩德,我时刻都想着报答。此前告诉你‘这种事只能做一次,是因为我并不是要用床第之欢来报答你。因为你贫穷不能结婚,希望为你生个孩子延续后代。本来以为一次就能怀孕,结果又来了月经,只好破戒再次交欢。现在你的恩德已经报答了,我的愿望也实现了,已经没有遗憾了。”顾生问皮袋里是什么东西。女孩说:“是仇人的头。”顾生打开皮袋,里面的头颅胡子头发交缠在一起,血肉模糊,吓了一大跳,又问女孩到底怎么回事。女孩说:“以前不和你说,是怕泄露秘密。现在事情办成了,不妨告诉你实情。我本是浙江人,父亲是个知府,被仇人陷害。仇人抄了我的家,只剩下我背着老母亲逃走,隐姓埋名生活,到现在已经三年了。之所以不立刻去报仇,是因为老母亲在。老母去世,又怀上了孩子,因而拖延了很久。夜里出门不是为了别人,是怕行刺仇家路线不熟,怕出什么插错。”说罢,女孩出门而去。又回头叮嘱顾生:“咱们的孩子要善待。你福分浅薄,寿命也不长久,但这个孩子却可以光耀门楣。夜深了,不要惊扰老母,我走了!”顾生心里凄凉,刚想问女孩要去哪。但女孩的速度快如闪电,一转眼看不见了。顾生哀叹许久,像木头一样,失魂落魄地呆立了很久。

第二天,顾生把情况告诉母亲,两人互相感叹不已。三年后,顾生果然去世了。他的孩子十八岁中了进士,奉养祖母终老。